『廢腐』之言

總覺得我家這本經比任何一個家庭都更難唸。

我家雖然從沒讓孩子們餓過肚子，更沒讓孩子沒衣服穿或出門撿破爛，
至少我們還是有一個擁擠卻能遮風避雨的家，
生活上娛樂的資源也不嫌短缺，
但我爸總是檢儉省省，
不是那邊水少用一點，就是那邊不要開這麼多燈，
總之是做盡節省之能事來減少生活的開銷，
他常常抱怨
不怕少年苦，就怕老來窮。他現在是苦也苦過了，老了也還是窮。

其實我們的生活可以不是像現在這樣，
爸爸曾經在台北的高級路段擁有兩棟房子，
她年輕時在遙遠的國度打拼，辛苦挣來的錢足夠養活全家，
但好死不死，我有個愚蠢的媽媽，
說好聽一點他是單純，講難聽一點他就是沒大腦，
她被人設計陷害，打麻將玩股票以至輸光了家產，
她卻連被設計了而不自知，
一代愚婦、一代蠢婦哉！

爸爸從外地回來，發現戶頭以空，
多麼不幸？多麼悽慘？多麼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我幾乎可以想像父親當時的表情，和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心情。
為了生活，他不得已才將房子變賣，
而當時台灣的經濟情形，即使是兩棟房子也不足以還清債務。
辛苦賺的錢自己都沒享用到就被揮霍光，
是我我也會生氣、會瞞怨、會恨，
但他最後竟沒跟這花光他血汗錢的笨女人離婚，
還跟她又另外養育了兩個孩子，
該說他擁有大胸襟，還是該說他其實也是不明智的？

這些事都發生在我還沒出生的好幾十年前。
爺爺奶奶致始至終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都不知道為什麼爸爸要把辛苦買來的房子都賣了，
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一家六口都要寄人籬下，
爸爸甚至將這件是瞞著我們四個孩子們，
直到爺爺撒手西歸才將這個秘密透露給孩子們，
我的爸爸，是足以被我們孩子稱作偉大的人。

直到他將我和弟弟代至美國，他才又買了房子，
這中間都不知道過了幾十個年頭了。

所以我知道他為什麼對我們二小有這麼重的期望，
一股腦的想將他的想法與觀念灌輸在我們腦中，
也能了解他為什麼會希望我們走他設想好的路，
去幫他完成他觀念中的"美好的人生"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有義務要幫他付未來的房貸！
也不代表我們就必須照他的意思去過我們的人生。
我知道她辛苦、他無奈，也了解他一無所有，
孩子長大後若能體恤父母是天經地義，
但父母不該把金錢壓力加諸在孩子身上。
他們窮苦潦倒都不是我們的錯，
既然知道自己經濟能力不足，為什麼要生一脫拉庫的小孩？

看來我還是該在高中畢業後先去工作一陣子，
在另行考慮進大學的問題吧。
可以確定的一點，
我是不會考慮他要我念的科系、走他要我走的路的，
我要做我想做的事，選擇自己要過怎樣的人生。